严新传奇(15):不信者信
严新由重庆返回老家路过绵阳,必到绵阳中医校的同事加好友石长春处;也常在去成都的途中在德阳市下车到昔日学生李小鸥家作客。
这天,石长春随严新乘短途班车去德阳市汽车厂李小鸥家,在车上看见一个小偷在拥挤不堪的车厢中贼眉鼠眼企图行窃,连忙告诉严新。严新说:“他偷不成。”旋即意念发功。不出一分钟,小偷靠在一乘客身上睡着了!那人发觉后讨厌地一歪身子,小偷并未醒来,又倚着车厢壁照旧沉睡。直到车至终点站,小偷才大梦初醒,抹了把嘴角边的口水,揉了揉惺松的贼眼,困惑不解地下了车。
石长春将这笑谈告诉了李小鸥一家,李小鸥那当公安中队长的父亲却不信。“那是他瞌睡来了,自己睡着的。” 他给小偷打圆场,“你莫把严老师吹得这么神,严老师如有这么大的本事,我都不好意思穿这身公安服了。”他做了二十多年管教劳改犯的工作,职业原因使他说话从不转弯抹角。
“我哪敢在你面前吹牛,”石长春笑道,“你问问你女儿,这些事是真是假?”
“爸是老顽固,别给他说这些,他不懂!”李小鸥的妹妹小刚不屑地说,“去年你们来我家不是说严老师在德阳中医院苏院长那里,一句话就把石老师的酒肉全戒了吗?爸不信,吃饭时还专门敬了石老师的酒。结果石老师端起酒杯就醉了。可爸还是不信,对牛弹琴!”
虽说这当公安中队长的李父在管教犯人时八面威风,在家中却恰恰相反,十分温和。因家里是女人的天下,两个女儿加上老伴,是天然的联合阵线,他在这三张快嘴利舌下是无力运用教训犯人那一套方法的。“你啊,就爱瞎起哄!”他指着女儿的鼻尖说。
“严老师,今天给爸露一手,让他开开眼界!”小刚在一旁怂恿。
严新笑了笑对小刚道,“小鸥不是说你腰痛吗?我给你用气功疗法治治。你爸爸也好看看也出现啥子情况。”说罢,他叫小刚站在屋中间,自己站在她对面三四米处运气发功。五分钟后,小刚感到头部很重,不由自主地垂下了头。一会儿,她又觉全身都重,身体倒向地上,她想撑住,但无力抗拒,十分清醒的在并不太脏的地上翻滚起来。滚着滚着,她
将弓着的腰不断朝墙上使劲抵。
在一旁观看的李父见状,有些恼怒,“你要睡要滚到床上去嘛!”
“我说你老顽固少发谬论,”李母从厨房出来冲丈夫道,”你以为小刚想睡在地上?这是严老师在给她治病!你看,”她指着弓腰抵墙的女儿,“你说她为啥不用头抵墙背抵墙屁股抵墙,要用腰抵墙?那是她腰上有病。”
严新收功以后,小刚从地上爬起来活动腰肢,“不痛了,一点不痛了!”她兴奋地告诉父亲。
“谁知道你是真不痛假不痛?”李父笑着说。
“哎哟,这老顽固硬顽固得稀奇!”李母瞪大了眼睛说,“连女儿的话都不相信,老糊涂了么?”
严新常来常往,李父自然说话不讲客套,直来直去。
“我好歹受了二十多年党的教育,懂得一点唯物辩证法,我就不信你连人都不挨一下就把小刚掀在地上了,更不消说一句话就能戒酒戒肉还让人睡觉。如果说这是气功,我坚决不信它!但是话说回来,严老师书教得好病医得好我是信服的。”
“你如果有兴趣,试一试就会相信这是真的。”严新依然面带微笑。
“行,我来试试!”李父说着,将自己的大块头置于屋中央。
“你老革命如果往地上躺,不太雅观,就靠床站好了,想睡觉就倒在床上。”严新开玩笑道。
李父两脚分开稳稳站定,还把小腿靠在床沿。严新却坐到他对面四米远的椅子上,伸出右掌对着李父。
一会儿,李父身不由己地跷起了双脚尖,人要往床上倒去。他将小腿死死抵在床沿上,,拚命撑着。严新的手掌轻轻地缩了一下,李父突然双腿发软,“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严新忙着上前扶起李父,笑问是真是假?“真的,一点不假,我信了!”李父红着脸说,“不过,这现象咋解释呢?”
“解释不了的事多得很,你又不是科学家,谁要你解释?”小刚见严新制服了老顽固父亲,高兴得手蹈足舞,“我如果是严老师,一定要让你跪在地上给我磕几个响头才安逸!”
正说着,小鸥带病人来了。
“严老师,我等你好久哟l”厂干部林顺清蜡黄的脸上泛着希望之光,她握着严新的手久久不放,“我天天问小鸥,你多久来,她说你说来就来,这不真的来了!”
严新突然感到胸痛,断定这病人病灶在胸,发功一查,她患乳腺癌,已动过一次手术,现又复发。乳部已形成肿瘤包块,便一边对话一边发功。“我开一副中药给你回去煎服。吃药后可能出现一些强烈反应,到时不要紧张,也莫吃其他药,反应一过,病会好的。”
林顺清回家服下中药,果然反应强烈,她小便失控,没头没脑地啧泄,还散发出污水沟般的臭气。一个星期之后,她的小便正常了,乳部肿块也消失了,乳腺癌很快痊愈。
严新接着给好几位闻风而至的病人诊完病,又随小鸥去厂里一位离休干部家送医上门。这位离休干部头生黄水疮已有数十年病史,这烂头顽疾每至春季便一发而不可收拾,到了夏天,满头黄斑,脓流不止,黄水流到哪里,那里就皮溃肉烂,情景可谓惨不忍睹;他求医几十年,黄水就流了几十年。
严新开了一副中药递给患者,患者是老药罐,也还认得几味病,一看处方,大惊失色,十来味药中竟有好几味是毒药,其中,蜈蚣虫就开了四条。吓得不行。
严新笑着解释:“不会毒死你的,放心,以毒攻毒是中医治病的一大特色。不吃下四条蜈蚣虫,解不掉你体内的大毒。”
他亲自为患者制作一种外用药,把几味草药碾成粉末调入清凉油配成油膏,吩咐患者按特殊方法吃药敷药不辍。两个多月后,这位离休干部顽疾消除,从此不再复发。
离开李小鸥家,严新、石长春直奔安县而去。
位于川西平原和川北山区交界处的安县是个风景优美之地。县境内地貌奇特多变,既有高山河川、原始森林;又有绵延丘陵、平原大坝,不愧为蜀中的风水宝地。地灵则人杰,自古以来,这里就名人辈出。如论文豪,便古有明代大文人李调元,今有现代文学家沙汀。若道功夫人士,此地也出得不少,而且多届高功奇人。如道教发祥地之青城山天师洞,就有-位安县籍江姓道教大师虽年过八十却仍然满面红光,步履矫健,银髯飘拂,雄风不减。不过,高功之士多为隐者,当今安县一小镇上,便有位一百零八岁的功夫奇人周开慧不但踺在,且耳聪目明,谈吐不凡,思维敏捷,貌似仙者。
严新此次安县之行,就是为寻师请教而至。他们在古刹飞鸣禅院稍稍歇息,继续登山不停。飞鸣禅院坐落在景色奇丽的罗浮山腰,这山兀立于川西平原和川北山区接壤处,整座山均为坚硬无比的异石怪峰组成,山间岸叠嶂,奇树参差,如同仙境。传说古代时道教太乙真人、佛教菩提祖师都曾到此修炼。于是,此地便成了佛道教圣地。在佛教鼎盛时的唐代,唐皇武宗李炎为宣鉴禅师建造了飞鸣禅院。到了宋代,道教盛行,飞鸣禅院改为道教庙宇,取各“禅符观”、“玉虚观”。清王朝统治中国时,佛教成为国教,飞鸣禅院恢复原名,逐渐成为了川西北兴盛的佛教十方丛林。
这晚,月光皎洁,疏星在天。二位夜行者已进入巍峨的千佛山中。正走着,不知何处传来雷鸣的闷响,石长春不解这星月灿灿的大晴天怎会打雷,便问:“老严,是打雷还是放炮?”“既不是晴天霹雳又不是夜半放炮。”严新否定了同伴的猜想,但并不解释。
疾行间,两人转过一个山嘴,忽然传来三响悠扬的钟声。石长春是安县土生土长,知道千佛山中并无寺庙残存,十分纳闷。钟声余音刚住,一股幽幽凉风拂面而来,他不禁赞叹一声:“好凉的风。”“哪里有风,你看草动没有?”严新说。石长春再看满山茂草修竹,纹丝不动。“昨回事?”他问。“是师父来了。你稍歇歇,我去去就来。”严新说罢,径直朝山腰一隐蔽的凹处奔去。
十多分钟后,严新走出凹地,面带喜色。石长春见他手中拿着一个红布小包裹。明月的清辉下,石长春看出包裹中有一本古旧的线装书籍,便问:“啥书?”
“老师父赠送的奇功秘诀。”
石长春深知道家奇功只单传不双授,又联想到先前听到的雷响和钟声,忆起了严新曾提过有一位隐居在川西北山间不恋城市的功高无比的老道,年岁数百,以一种“龙吟功”独树一帜,轻吟之声可传百里,问严新道,“他就是龙吟大仙吧?”
严新笑了笑,不置可否。
石长春与严新相交多年,感情甚笃,知功夫界戒律森严,不能再问,便只管随严新在沉寂的山间迅走疾行,一路无话。
一条小溪拦住去路.二人见远处有桥,绕道走向小桥。是座栈桥,用树桩草草搭就,桥面铺上树枝麦秸,再撤上一层泥土。这种临时桥栈在山区并不少见。石长春跟着严新行至桥间,突觉脚下松软。栈桥垮塌了下去,自身也随之飘落而下。他惊慌之中抬眼去看严新,分明看见严新并未一道跌落,依然身披如银月光在往对岸走,“老严!”他大叫一声,意欲拉他一把。
严新转过那张永远挂着笑意的脸,石长春却感到自己和栈桥并没有随溪水漂去,仍旧一切复原如初,刚才的经历如同恶梦。他知其中必有跷蹊,便问严新:“刚才是怎么一回事?差点被水冲走。”
“这可能是高功师父传功的一种方式。”严新谈及功夫之事或常人不可理解的事,从不用肯定或否定词,总爱用“可能”,“大约”,“也许”,“听说”等词,它的好处是不强加观点于人,信可,不信也可,使听者有自我辨识事物的余地。“他让人突然遇到一件意想不到的稀奇古怪之事,看你怎样对待,怎样处理。从一个人对这件事的反应上,高功师父就看出了这人的本质,查出了他的思维,考验出他的胆量。如果他够当徒弟的条件,也许就自然地得道了。功夫界不是有这样一句传言吗,真传一句话,假传万卷书。道理就在其中。可惜的是,绝大多数人过不了这一关。”
-------------摘选自《严新传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