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新传奇(17):调查组
严新神奇医术旋风般地卷过山城,在市民中竞相传颂。重庆市中医研究所推拿按摩室天天门庭若市,拥挤不堪。
早就对严新抱有偏见的当权者不得不亮相了。他们手中捏有收拾严新的把柄:市印制厂一职工到推拿室看病,严新从治病效果出发,开的药贵了一点,厂里不同意报销。此事被中研所领导得知,夸大其辞地立即汇报到卫生局。
新帐老帐一齐算的时代大概并没有过去。“严新不是说没人能取消他的处方权吗?这次他可就自食苦果了。”某负责人终于吐出一口长气。他永远把一年前严新给他的难堪铭记在了心里。
对严新的处分就这么基本定了:写检查,保留处方权。
“真是欺人太甚!”针灸科主任张邦兴拍案而起。他找到所领导据理力争。他希望当权者不要狭隘片面地以极端个人主义的思想处理问题。但在权力面前,一个主任医生算不了什么。
“张主任,这事发生在推拿科,你还是少管为好。”某领导还算客气,没有对这位1948年毕业于华西医科大学医学系的博士生发火。
“气功治病有其特殊之处,药开贵了一点便不问青红皂白,斥之为开了大处方,这不符合实事求是的原则。”张邦兴老人将对学术的执著追求和极端认真精神天真地运用于复杂的社会生活之中。
“严新的问题不单是开处方的问题。开大处方只是他问题的一小部分,只是他不科学诊病治病的一种反映。我们这样严格要求他,不过是在给他敲警钟,让他不要再在这条道路上滑下去了。”某领导心平气和地说,“现在不是提倡要重视社会效益吗?好些病人来所里给严新送锦旗,表彰他那套封建迷信医疗方法,崇拜个人,这不利于精神文明建设,不利于振兴中医的事业,不利于破除封建迷信,社会影响极为恶劣。作为一个社会主义的医疗机构,怎么能熟视无睹,听之任之?”他道出了处理严新的“实质”性问题。
“气功治病不是不科学。只是,我们当前医学界对这个问题认识不够,研究不够。”张老幡然醒悟,立即反驳,“再说,严新一不烧香烧纸,二不求神拜佛,三未多收病家的钱财,在治病过程中没有一点迷信形式,凭什么理白要说他搞封建迷信活动呢?他是运用气功和特异功能的方法治病,这跟一般的中医、西医是有区别;如果仅仅因为这一点就横加 指责,甚至严加处分,这不附合党的四项基本原则。”张邦兴从事气功和特异功能研究多年,他自信这方面有发言权。
“还提什么特异功能?五年前大足县唐雨耳朵认字闹得全国乌烟瘴气。不是叶圣陶、于光远等权威人物出面,还不知要出多少笑话!”学者风度十足的当权人有些怒不可遏了, “不是说特异功能是真的吗?为何耳朵认字的唐雨在科研人员考察时认不出来了?假的嘛!可是,我们有的领导同志也跟着瞎起哄。又是接见又是宣传,搞唯心主义。”很明显,他在数落当时的四川省委书记杨超。“教训呐,惨重的教训!”他朝张老投去狠狠的一瞥,“但愿我们所不会出封建迷信的卫道士!”
严新忍痛将几年来收集整理的数千份临床病例扔进了火堆,红色的火焰很快把一摞病例化为了灰烬。几千份运用气功、特异功能、药方治愈各类疾病的珍贵资料已经无足轻重了。这些东西还不可能被人理解和认识,而很可能成为把人投入牢狱的文字。延续了几千年的“文字狱”的阴影并未完全消失,他不得不将耗费自己数年心血的几十万字中医学书稿付之一炬。直到这个时候,他才对已故的师兄郑述麟当年抛弃百万字《伤寒论》系列论著的极大悲哀和变态心理有了一些理解。
他久久地坐在灰烬堆边沉思。他在思索自己的人生道路和整个社会环境的关系。
围绕严新出现的种种争议终于惊动了市委。市委书记王谦很快指示秘书同市委宣传部长刘文全组成调查组对严新的情况进行了解。直到此时,他们才知道重庆市中医研究所出了一个大有争议的人物。而争议的双方从大的方面来讲,一方是病患者和市民群众,而另一方是懂医管医的卫生部门官员。先听谁的话呢?自然是先听卫生局和中研所的汇报。
这样的汇报内容,人们可想而知。
好在调查组毕竟是市委的调查组,不可能像中研所某些领导那样攻击一点不及其余和坚持偏见;也不可能像卫生局某些官员那样只听汇报不搞调查,9月27日,宣传部长刘文全带着调查组登门拜访了严新。
他们向严新提了许多问题,包括调查组成员的身体状况等。严新一一作答,基本无误。调查本可到此结束,因为经当面考察,严新确有奇特本领。但调查组还想亲自看看严新能否发放外气控制人。
“我一般不做实验。”严新听了调查组的提议后摇头不止。“以前很多典型病例都可以说是实验,你们去向那些患者调查了解,这最说明问题。”
终因胳膊拧不过大腿,严新只得露两手了。
重庆市委宣传部卫体处干部曾某某面壁而立,第一个应试。严新站在五米开外抬起了右臂。他将掌轻轻往前一按,曾某某便背部猛遭推了一掌般扑墙而去。不等他撞在墙上,严新又将右掌往后一拉,曾某某立即跌跌撞撞倒退几步。他吓得连声惊呼:“停下,快停下!”
调查组可以将这个铁的事实作为依据向上汇报了,不料“程咬金”从半路杀出,市卫生局中医处干部陈某某不服气,一定要亲身体验体验。严新推却不得,只好交待说:“试验时,请不要对抗,不然出了危险概不负责。”
他叫小陈站在阳台门口,面朝长江南岸,自己却退到外室客厅运气发功。“有没有感受?”一会儿后,他问小陈。
小陈明显感到一股力量在背后推,但他使劲抵挡着,尽量让身体不前倾扑倒,他想凭自己年轻力壮的犟劲稳住阵脚,便回答:“没有!”话音刚落,严新将掌往后一拉,小陈再也支持不住了,仰面倒地。严新见势不妙,连忙收功解救。
小陈脸色煞白,浑身虚汗,久久喘不过气。“我开始不信,后来又想把那股力量抗住。结果不行,突然天昏地转,心里难受得很,像肠肠肚肚都要吐出来一样。厉害,厉害!我算服了!”他惊魂未定地向领导汇报自己的感受。
严新的神奇本领得到了市委调查组的证实。刘文全部长也明确谈出了自己的观点:严新的确有奇特本领,社会上盛传的许多神奇疗效也是事实。对发生在他身上的不可解释的现象不能盲目否定,这需要经过科学的验证和长期的实践来证明其能力。
党的实事求是的作风虽然体现在严新问题的调查之中,但严新并没有因此而得到应有的对待。他再次要求从事内科治疗的报告依然石沉大海。这没有阻挡住他继续走自己认定的道路;他相信,真理终究会战胜谬误。
调查组的结论一出,消息灵通的新闻界人士闻风而动;一些有身份的领导、学者也礼贤下士,严新忙得不亦乐乎。
一天晚上,重庆市第二招待所102房间高朋满坐。经济日报社副总编和报社广州开发公司经理,以及四位记者在这里与严新见面交谈。干练的王记者单刀直入,请严新为他和家里人遥诊。
严新的双手自然地放在单人沙发的扶手上,垂眼盯着地毯看了一会儿说:“你的双腿到了冬天相当冷,遇到气温下降时,膝关节冷得最厉害。胃上有病变反应,但目前症状不明显。腰部有劳损。”
王记者转头冲副总编会意地点了点头,又说出自己在北京的孩子的名字。听那名字似乎是个男孩。
严新张开了自己的右手掌,一边认真地看着掌心一边缓缓地说:“这是个小女孩,头部有时疼痛。因为曾经跌过跤。跌倒时头部先触地。”
“对,对,有这事儿!我抱着女儿,脚踩滑了,一手松,她从我怀里掉了出来,是头先触地!”王记者连忙解释。
“现在十点一刻,你的女儿还没有睡觉。”
“是啊,她是比别的娃娃睡得晚些。”
性急的姜记者迫不及待地请严新为他查病。
“恕我直言,”严新一边反复捏着左手一边说,“你的个性很强,怄起气来很厉害。烦躁的时候心中像猫儿在抓,总想打人出气。”
“差不多。这次到重庆的路上,我就看见小姜几次生气时直咬牙。”坐在姜记者身边的经理插话。
“我的性子就是急。”姜记者坦诚地承认道。
“你手拐肘处有伤疤。”严新用右手指了指自己的左臂。 姜记者挽起衣袖露出左手肘处的疤痕:“说对了,这是读书时被恶作剧的同学用钉子钉的。”
严新又指着髋关节:“髋关节在十岁左右时跌伤过。当时臀部先着地,然后双手撑在了地上。”他边说边站起来做了一个跌倒的动作。
“对,对!那是六十年代的事,我大概十年岁。走过天井时,踩着石板上的青苔,吱溜一下滑倒了,屁股痛了好久。”
“严医生,请你为我家里人看看。”经济日报社广州开发部经理接着问。
严医又将双手放在沙发扶手上,两眼看着地毯。“你的女儿现在正上床。一只脚在床上,一只脚在地下,穿的是红皮鞋。她三天前感冒了。你爱人已在床上。盖的被子是黄绿蓝三色相间的被面。”
“没错!”经理兴奋得站了起来,“昨天我爱人给我挂了个长途,就是说女儿感冒发烧了。我家那床被面也特殊,是部队的伪装布做的。”
严新的神奇功能振奋了几位搞经济的新闻界人士。他们摸清了严新功夫底子之后话锋转向了运用特异功能探测地下资源的问题上,他们想邀严新从事这方面的工作。
“这事以后再议。”严新道,“因为我是医生,治病救人才是我的本职工作。”
------------摘选自《严新传奇》
(责任编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