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新传奇（8）：枇杷山的夜游者
炎夏，随着长江和嘉陵江汹涌的浊浪滔滔东去而渐渐消逝。位于山城中心最高处的枇杷山公园，傍晚，已不再是摩肩接踵地满是纳凉的人们。在中国著名“火炉”城市度过又一个难熬的夏季的市民，不再为吸到一口凉幽幽的风面不惜流一身臭汗，拾级登上并没有多少枇杷树的批杷山公园之巅。入夜了，公园的浓荫丛中传来阵阵情人的呢喃，它与在凉爽的草丛中的鸣虫协奏着秋日的赞歌。到了午夜，枇杷山终于安静下来，如皎似漆的恋人约好下一次见面的时间之后依依分手；山间百虫也停止了愉悦的歌唱；只有被不甘寂寞的秋风撩拨树叶的山间林木，不耐烦地偶尔“沙沙”作响，以示抗议风的顽皮。
每当到了这个时辰，枇杷山巅红星亭西面的悬崖峭壁下，便会悄然地出现一个人影。这人影无声无息地沿着那条S形山道飘然而至，到了那块狭长的平地，影子就停了下来。他先一动不动，接着又魔幻般地在那儿飘动不停。直到丑时到来，影子才重新沿着来路无声无息地消失在S形山道的那端。
本来，严新常在家里阳台上练功。因为在重庆几乎找不到适合练功的地方。夏天，城里每平方空地，几乎都被通夜纳凉的人占据了，他只得如此。但这毕竟不是上策，因为在阳台上练功如被外人看见会不理解，再说他在家中练功已经遭到家人的反对，练功所必需的那种不可名状的氛围已经荡然无存。于是，他捱完夏季，就选择了离家不太远，又最为僻静的枇杷山公园红星楼下那块空地作为练功场所，苦练神奇功夫。
在练功前，他有空便转到兰工程师的长子兰强家坐坐，摆一些有关武功的龙门阵。在建筑单位工作的兰强曾以打架拼死亡命而颇得哥儿们的好评，但就因这种性格，他无法学到重德的父亲的功夫。他甚至从小到后来成家立业也从没看过父亲练功。他被严父排斥在气功、武功的门槛之外。他在和严新的交往中得到了所失去的…．
“我们练功要这样练。”严新对兰强说，然后简单示范。他用芭蕾舞蹈演员足尖触地的动作做了个标准的马步一蹲就是好几分钟。“这还是基本功。”严新说着，又突然“刷”地从侧蹬出左腿，“要达到这样的要求。”他蹬出的腿卷过一股“呼呼”作响的狂风，其力量之猛定能踹断大树。
一天晚上，严新又到兰强家串门。他听说兰强刚满周岁的儿子兰侠因眼睛痛哭了好几天，便站在床边细细观察了一会儿在床上哭闹不止的小孩。
“侠侠，莫哭，严叔叔给你治治。”他一边说着一边拍了拍孩儿的额头，并吩咐兰强数99粒大米。严新将99粒米放在小碟里，再倒入7滴酒，拌匀后一边哼着韵味十足的怪异歌谣，一边将酒米弹射在地。小碟空了，兰侠也止住了哭闹。
兰强迷上了严新功夫。他随严新来到了枇杷山公园。万籁无声，秋月朗照。月光下，兰强感到面前这个以往言行斯文的严新突然变了，变得异常刚劲勇猛。他在那里做着练功的准备活动。“噌”！他将右腿冲天蹬山，与垂直于地面的身体紧贴，像一截水泥桩钉在地上。好一个“朝天蹬”“嗖”！水泥桩突然化成一只大雕展翅腾飞，在离地数尺远的空中划过。而当严新落在两丈开外的地上时却毫无声息。接着又是一个连环扣腿，弄得他四围静躺于地的秋叶纷乱不已。然后他蹲着马步开始冲拳。“咚、咚、咚……”他的拳击在空间却如击在一面实心的鼓上，发出阵阵惊人的奇响。
“我教你一套功夫。”严新做完练功准备活动，对兰强说。“这功夫叫‘子午功’，因练功必须在子、午二时进行而得名。这功夫融气功动功和武术套路为一体，如果练成，可在行动时突发外气，达到不接触物体而击倒物体的目的。要是练到出神入化的境地，便可隔着山而将一条牛打倒在地。所以这功夫又唤做‘隔山打牛功’。”说着，严新伸臂冲着十米外的一棵大树击去。“哗啦……”大树干突然摇晃起来，抖落了满枝的树叶降雪般地飘扬而下。“当然练这功夫需要坚强的毅力和吃苦精神。”他开始做示范动作，边做边解释：．．子午功三十六个动作为一路，七十二路即三十六个来回为一圈，再七十二圈为一套。这三十六个动作并不复杂，但要每个动作做到家并不易。特别是要熟练规范地打出完整的套路更难。我练此功达20年，现在一天24小时不停也只能打四圈，这和海灯法师等高功师父的速度相比，差远了。”
兰强记住了严新说的这番话，每天深夜苦练不止。三个月后，他已能熟练地打下完整的路数。他试着测测自己到底打一套需多长时间。他足足打了两个多钟头，才打完一圈，而且已筋疲力尽了。他坐在那里认真一算，自己如不停地打一套子午功，起码需要六天时间，而严新一天却能打四圈，他将他的疑问告诉了严新。“熟能生巧，事在人为嘛！”严新说完给兰强打了一圈子午功。他由慢到快打出路数，动作到家，力量充足。不论跺脚出拳都怦然有声。打至熟练处，他竟化成了一条飘忽的黑影在月光下来回飞舞；而跺脚出拳的声音也渐渐连成一气，有如某出川剧剧情发展到高潮处，那幕后的乐师们所奏出的密锣紧鼓。
兰强练这子午功，晃眼已去三个月。而在这九十多个子夜，他却眼见着严新几天一个花样地练精了不少功夫套路。其中有不少功夫是严新在白天或晚上拜访老前辈们得到的点拨和指教。跟严新相识已逾半年，又常在一起聊天练功，到头来兰强依然不解为何严新有这样充沛的精力？为何严新有如此超人的智慧？为何严新有那么广博的知识？为何严新有这般宽阔的胸怀？他每天上班八小时在为病人治病，下班后不是送医上门就是拜访前辈，半夜清晨还要习武练功，却毫无倦意。他认识事物总是十分敏锐和深刻，思考问题也见解独到，分析精辟；闲谈聊天中，古今中外，天文地理，时事政治，文武之道，尽皆涉猎。而对那些卑鄙小人的攻讦诽谤，他却不予计较，付之一笑。当然，使这位耿直、忠厚、诚挚的建筑工人更加想不通的是，为什么像严新这样品德高尚、思想纯正、业务精湛、正直为人的人始终摆脱不了他人的陷害整治，而半生坎坷。大概是应了那古人的至理名言：
“峣峣者易折，皎皎者易污”！
“众皆竞进以贪婪兮，凭不厌乎求索；羌内怒已兮，各兴心而嫉妒”。两千多年前的我国古代伟大诗人屈原在泪罗江畔愤然吟出的诗句于当今世界依然不朽，这令多少兰强抚膺沉思，仰天长叹！好在人类发展到了科学友达的今天，好在中国过渡到了深化改革的今天，那种猥琐的心理，陈腐的观念正在得到清除，它终究会在人类历史博物馆的耻辱柱上找到归宿。要迎接这一天的早日来临，需要每个中国公民的反思，需要每位炎黄子孙的努力．
如果这一天真正来到了，或许，发生在奇人严新身上的不被人们理喻之事，会成为一部历史著作和科学著作展示在人类的面前。
---------摘选自《严新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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