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新传奇（14）：进入气功态
陈邦荣和小傅练七七四十九天功已达一月。每天晚上，他俩都于子时和寅时来到圆山包下那片翠柏繁茂的坟山潜心练功。盛夏之夜的坟山，流萤纷飞，蚊虫成群，若无毅力和胆量，莫说一练就是几个钟头，，就是走上一趟也会被坟山骨森的气氛吓得魂飞魄散．况且练静功如果讨厌蚊虫的叮咬和嗡吟，是无法入气功状态的．他俩通过一月苦练，越来越觉精力充沛，力量饱满，并且饭量明显减少．他们已进入了练功的极好状态．
这夜，严新没让他俩一道去坟山练功，叫分别练，“陈邦荣先去，”他吩咐弟子道，“如果遇到特殊情况，看见奇特景象，千万不能惊慌。我在这里，是不会发生意外的．”
这晚，树木荫翳的坟山漆黑一片。好在繁星满天，入得坟地，倒也隐约可见四周景物．陈邦荣照常盘腿而坐，两掌相叠，拇指相抵，松会阴，展慧中，放视听，收真气，通任督，守丹田，双眼若开若合，很快便有一股热流沿经络系统周身运行。
渐渐，他听到脑后传来一种响声．仔细听时，似小鸟扇动翅膀的声音，“扑，扑，扑”地并不停歇．十多分钟后，那“水 鸟”展开了歌喉，在他脑后呜叫不止，声调婉转悦耳。陈邦荣这一辈子也只听过一回，他说不上这是什么鸟，“或许那鸟是外国爱情小说中常出现的夜莺”，他只得这样瞎猜。“小鸟”欢鸣了十多分钟，不叫了。耳畔又传来一阵“哗哗哗”的响声，有如身后有人在不停地甩动手臂，“手臂”与空气的强烈摩擦声冲击着陈邦荣的耳膜，他感到自己浑身的汗毛渐渐竖了起来。一会儿之后，他隐隐约约看见一个老头儿从柏林深处迎面走来，又擦身而过。他发现这老头儿是自家的邻居、可怜的孤寡老人刘大爷。奇怪的是，刘大爷浑身湿漉漉的沾满泥土，好像才在雨地里跌了跟头。
陈邦荣以为这便是师父说的奇特景象，深深吸了一口气，以为平安无事了。
突然，从坟地的山梁上冒出一个巨大的黑影，黑影正朝他慢慢逼进。他的头发刷地立了起来，两眼发直，惊恐地望着黑影发愣。好像是个巨人，背上背着世间没有的巨型背篼。巨人的半身间，有个发绿的亮点，大约在心窝处，有如一只硕大无朋的夜猫眼。巨人穿过坟地，从他五六米处大步走过却无声无息。陈邦荣惊功了，满脸冷汗，浑身颤抖。见巨人消失在坟在尽头，他踉踉跄跄奔回严家。
他脸青面黑地站在严新面前喘息不止。
“回来干啥？”严新问。
“有……有贼！”
“哪来的贼？”严新摇摇头说了一声“没福气？，便撇下他向一旁的小傅说，“你去。”
小傅见师兄狼狈逃回，估计定是遇到了毛骨悚然之事，有了一些思想准备。练功时特地默念“松静”二字，很快便进入了气功态，一会儿，他感到从远处奔来一头巨兽，“呼哧呼哧”一地喘着粗气蹲在了他身边。他没有胆怯，依然盘腿安坐。大约半个钟头后，那巨兽又打萄喷嚏慢慢起身走T,一路撇下碰撞树木拨动野草的乱响声。
他认为自己算是有胆量的人了，十分高兴，忙着深呼吸，两手作抱球状，很快收了功，满心欢喜地返回严家同师父汇报。
“练功起码练一个时辰，你不到一个钟头就回来逞英雄？”不想，师父教训了他一顿，“回去继续练！”
小傅回到坟山继续练功。那巨鲁又来了。照旧喘着粗气蹲在他身边。一会儿后，巨兽慢慢离去，似乎在二三十米远的那座高大的无名坟前停了下来。接着，传来一阵刨动土石的乱响，好像在那里挖掘坟墓，小傅顿时浑身遍布鸡皮疙瘩。但他毕竟有了先前的教训，并未望风而逃。
有盏灯出现在他身后，他身体周围罩上了一幽淡黄色的光环。光晕之中渐渐出现了刀光剑影，许多古装侠客在刀光剑影中作无声的厮杀，将他的眼晃得眼花缭乱。侠客个个武艺高强，身手不凡，脚只轻轻一点，便飞身纵上了光环中隐约可见的古庙屋脊。然而这画面并不表晰，朦艨胧胧似现非现，那些争斗斯杀的侠客身影全淹没在了一片寒光闪闪其乱无比的刀剑纷飞之中。
幻影渐渐消失，他眼前重又是一片黑暗。他按拣不住满心狂喜，立即收功回家。
“怎么又回来了？”。师父沉着脸问。
“我没有害怕！”小傅想表白一番，想将奇遇告诉师父。
哪料严新摇摇头，扭转身子走了。
直到很久以后，两个弟子才知那晚是师父在给他们加功而练。这本是七七四十九天功的关键一环，如果过了这一关，便功力大增，可在气功武功方面得到真传。他们练功时遇到的巨人巨兽也非强贼猛虎，而是师父请来点化二位弟子的老师爷和高功奇人之化身。可惜二位弟子素质不够，有缘无福，心存杂念，胆识欠缺，错换了这一生难遇的得道良机。
而陈邦荣功中所见到的邻居刘老头，刚好是这一夜因天降暴雨冲垮屋墙被压死在断壁残垣中而亡的。他练功后返回四百里外的老家，才明白了此事的缘由。
练毕四十九天功，严新告诉弟子道：“你们失去了一次难得的机会，这已无可挽回。从今天起，开始练七天功，但愿你们能善始善终。”他带两个弟子来到圆山包下那片青草地上。
“昼练拳，夜练气，这是七天功的基本要求。”严新说，“未练之前，你们先接我一招，看你们能不能破。”
陈邦荣小傅立即摆开架势，等待师父的进攻。只见严新将身一蹲，放矮桩子，拐子腿，蛇行步，还未让徒弟反应过来，便从两丈开外窜至二弟子面前。两个徒弟逢师父的路数都摸不清，哪敢贸然抵挡？他俩怕挨着师父身体的任何部位，使自己那已是青痕累累的皮肉再添新伤．夺路就走。“站住！”严新一声呵斥，“仔细观察我的步伐手势，接招！”说罢又放慢动作逼上前去。二弟子在这奇怪的招数面前傻了眼，想以上三路接招，却因师父那变幻莫测的手势紧锁门户而不能入手。想从下三路攻之，又无法解开那如蛇梭行的诡谲步伐。几招受挫，两人忍痛不住慌忙转身避让，不料师父并末如往常那样停住脚步，而是穷追猛打不肯放手．二弟子顿时忙乱无比，各自狼狈逃遁。
“这是我将要教给你们的三个武术绝招之一。”严新对惊魂未定的二弟子说，“名叫‘梅花盗肘掌’。这招极不易被防破，守严密，进攻刁钻，并将上中下三路攻防动作糅为一体’颇具实战价值。”说罢，逐个动作传授。
严新传给弟子的另两招一为“木兰献花”，一为“劈山靠”。却说这“劈山靠”绝招也很凶险，它将上三路的几招杀手锏如“黑虎掏心”、“二指锁喉”、“单手戏珠”、“双风贯耳”等连用，可谓防不胜防。此外，严新还传授了梅花精拳、燕青拳、达摩棍、霸王棍、鬼头刀‘等武术套路和一些散打技击动作。
这天入夜，严颏吩咐各位弟子道：“现在一起练蹲马步。” 于是，陈邦荣、小傅、严杰、李大富、小陈、大陈尽皆照办，在师父口令声中一会儿冲攀，一会儿推掌，一会儿抱拳腰间敛气静养。’一口气蹲了两个小时才站立起来．
至夜半，严新亲带陈邦荣和小傅到圆山包下的坟地练功。行至严家屋后那口水塘边，严新问弟子：“你们看今夜有没有风？” 弟子起眼四望，只见一轮皓月高挂中天，水塘像镜子一般光滑，不见涟漪；而山间柏林黑黝黝一片，纹丝不动，哪里有风？‘‘没有，一点也没有！”
“你们认真看着对面那棵树。”严新手指水塘对岸一棵大柏树告诫弟子，并将指变为掌，
忽然，那树慢慢左摇右晃起来，越摇越厉害，树干竟弯成了一把弓。这情景持续了五六分钟。他俩同时观察了其他树木和水面，水平树静，只有这一株树在万物寂静中疯狂地舞蹈。他俩都明白，这是师父发放的外气所致。
两个弟子至丑时随师父收功刚毕，严新突然询问陈邦荣道；“你以前做过两件错事，为何从没有我提起？”
陈邦荣一听这话，立即吓得张目结舌。
“一是私杀生猪，违反当时国家政策；还杀不死，撵得血糊糊的猪满屋乱窜。一是卖跌打药，哄骗钱财；好在只卖出一副，没有更多的人受骗上当。”师们道出的事实丝毫不差！陈邦荣汗如雨下。
这是陈邦荣最不敢提及的两件事，他岂能忘却？
私杀生猪之事发生在“反击右顿翻案风”那年。经几年“文化大革命”折腾，市面货物奇缺，被人们誉为“天府之国”而物产丰饶的四川，首府成都已难觅猪肉。陈邦荣在成都某厂工作的大哥，一家人好几星期不沾油腥，只得求救于老家，叫搞几斤猪肉解解馋。当时农村也缺猪少肉，无处可买，陈家万般无奈中，商量着偷偷拖出猪圈中那头还未催肥的架子猪要宰。不想持刀的陈邦荣姐夫因私杀生猪胆怯心虚，一刀没结果那猪命，反被猪撞翻在地。重伤的猪鲜血乱喷，嚎叫不止，疯魔般满屋乱窜。陈邦荣怕这猪嚎引来队干部吃官司，惊慌之中操起扁担一阵狂追乱打，那猪终于倒在陈邦荣脚下。此时，陈家屋中坛倒柜翻鲜血涂地一片狼藉，气喘吁吁的屠夫陈邦荣也浑身溅满猪血。
而卖跌打药那事发生在第一个“农村一号文件”下达之年的年底。陈邦荣为娶老婆办喜事拖了一些债，手中拮据，愁眉苦脸。有朋友出主意说：“现在面今讲的是改革、搞活，只要能把钱赚到手中就是胜利。我教你一个多快好省的赚钱方法，包你发财！”陈邦荣怕受穷，也便顾不了那许多，如法炮制了几十贴医不好病也害不死人的膏药，潜到邻县集镇叫卖开来。不知是从未做过生意的他兜售无方，还是人们早对这地摊跌打药失去兴趣，他苦口婆心叫卖一天，只有一位青衣青裤头裹青头帕的白发老太在他刚摆摊时买了一贴膏药，以后再也无人问津。陈邦荣本来做了亏心事心虚胆怯，又怀疑那买药老太为高功师父，当夜魂不守舍，怕遭惩罚，连夜溜回家中洗手不干。此事就连他的新娘子也不知晓。
严新扎扎实实将陈邦荣教育了一番，他从“德”字讲起，结合练功戒律、传统美德、精神文明、儒佛道教义谈，列举大量历史故事、个人经验，道理既通俗易懂又内涵丰富，陈 邦荣自然一一牢记在心。
七天功刚练三天，小傅接到单位通知，叫立即准备考函授大学。小傅心动了，想到如考上至少今后可以捞个大专文凭，就告辞师父半途废了练功之事。结果，终因赴考仓促，且心存杂念，考试落榜。而陈邦荣虽坚持练完七天功，但由于火候不到，又出过偏差，没能使功夫得到飞跃发展。
陈邦荣也该回家忙生计了，临别师父时，严新告诉弟子：“练功是个长期艰苦的身心锻炼，要持之以恒广树立信心。注意体会功中感受，善于总结发扬好的效益。当然，最要紧的还是一个‘德’字。不注重道德品行修养，练功必然受干扰，你要吸取这方面的教训。另外，这次小周家里有事没有和你一道来练功，你回去告诉他，坚持练习哑铃，次数会上去的。”
陈邦荣回家后将师父原话转给了师兄周德。不到半年，周德打哑铃的次数由五十来次猛增至二千六百次。
-------摘选自《严新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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